回了崔钺的几分神志,他从心底不停的叫嚣的杀意中渐渐脱身,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谢公子,他什么时候能死啊……我昨晚又见到桃儿了,她就站在那儿,笑着问我‘爹爹,你怎么说话不作数呢’,我心都要碎了,谢公子……”
谢善书头一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别人,崔钺忍受丧女之痛已经有几年,每一次见到谭生祥都是用尽了所有的忍耐力才没有杀了这个人。
在仇人的身边做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快了,崔兄,当年害死你女儿的真凶不止谭生祥一个,还请你再忍忍,等背后黑手伸出来……”
崔钺眼中的死寂总是弥漫,他的妻子已经哭瞎了双眼,小桃儿是他们唯一的孩子,那个总是眉眼弯弯笑着叫他爹爹的孩子,却在放纸鸢的时候被谭生祥派人掠走。
冰凉的小人儿被扔在荒郊野外,那只折了翅膀的燕子纸鸢陪着小小的棺木,在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中葬在野外。
他的小桃儿尚且年幼,早夭的她连祖坟都入不了,只能带着残破的身躯永远留在外面,再也不能唤上一声娘亲,一声爹爹……
早已枯竭的眼中涌上的都是带着赤色的泪,那也许压根就不是泪,是他的心血,崔钺闭上眼疲惫的说:“谢公子,他们都该死……”
这间屋子中最能理解崔钺的心思的就是姜余,他们同样是失去了至亲,同样是被谭生祥这个凶手折磨的夜不能寐,杨珏自来到这间屋子,手便没松开过姜余。
饶是姜余已经准备了许久,但见到同病相怜的人,猛然间还是觉得思绪难平,一股无法言明的窒息占据心头。
姜余求救似的握住了杨珏的手,干燥的温暖消融着从心底弥漫的寒意。好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杨珏,一个能陪着她在复仇的凄风苦雨中一同前进的人。
谭生祥就快醒过来了,一声接一声无意识的呻吟已经响在了寂静的厢房中。
崔钺看着床上烂泥一样的人,颓废的合了一下眼睛,还是忍住了手刃仇人的冲动,谭生祥当年究竟是听了谁的命令,他很快就能知道了。
谢善书看了一眼窗外,杂草丛生的墙头下影影绰绰的已经有几道人影,他们打扮各异,其中还有一个身形矮小的侏儒,若是不细看,就和个孩子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