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金丝卷草,故而也不显绣艺笨拙,简单的纹绣颇为灵透。
被他这么穿在身上,竟然十分合身。
脸上微有炙意,轻笑着半抬明眸。
“夫人久等。”虞沨趋前一步,才欲将人揽入怀中,一手刚刚摁在肩头。
旖景却是一退:“沨哥哥快些服药用膳,刚才我试了一试,温度正好。”
便见那隽长的乌眉微微一蹙,新郎甚是无奈:“我当真觉得,已经不需日日再服药膳。”
“请遵医嘱。”旖景满面严肃,拉了虞沨坐在炕沿,亲手捧起汤盅,盛了一勺乌漆漆的汤水,递往他抿得有些着意的唇边。
牡丹纱袖里透出的玉兰幽香,似乎淡化了药息,便是那乌汁,竟也不如往常一般浓郁了。
但虞沨却仍是蹙眉:“旖景,你是否应当换个称呼?”
新娘:……
“世子?”
虞沨侧面,避开汤匙,唇角更是紧抿,但眼睛里分明在笑。
旖景轻轻一咳,再将汤匙递上:“阁部?”
新郎:……
“阁部若是不用药,妾身可得跪地相求了。”旖景一本正经地威胁,装模作样地提了提纱罗红裙。
妾身……
虞阁部眉梢微挑,总算是勉勉强强地喝了一匙涩汤。
旖景正且偷笑,却忽觉手腕一紧,汤匙被人轻轻巧巧就夺了过去,刚听“咣当”一声轻响,只觉天眩地转,视线才落到实处,却被他眼里的漆墨吞噬。
她坐在他的膝上。
半靠怀中。
一个吻飞速落下,舌尖立即感觉到药的涩息,不容拒绝地随着他温柔的缠绕,遍布唇齿。
她的脑子里才晃过一句“药快凉了”,思维便开始混沌,因为他竟然轻咬了她的唇角。
不及缠绵,他已经停止,不过依然抵着她的额头,眼睑半张,微微的涩息,从他近在分毫的嘴唇,熏绕上她的味蕾。
“旖景。”音已黯哑:“唤我的字。”
偏不……新娘十分矫情倔强。
他轻轻咬着她的唇角:“唤我。”
微暖的鼻息让她身体某处,忽生一股炙意,腰身顿时一软。
“沨郎。”终于一声,却不是他示意的那般。
虞沨无奈——他的,固执的新娘。
“沨郎再不用药,妾身可真得跪求了。”她轻轻推着他的肩膀,莞尔威胁。
他收紧臂弯,不让她离开膝头,乌深的眼里映着一片绮红,眼角扬着笑意。
旖景再次捧起瓷盅,递上汤匙。
两人偎依而坐,一个喂食,一个吞咽,渐渐不觉药味涩郁。
汤盅总算见底。
“主子,已过亥时了。”合欢锦帘外,是春暮忍不住笑意的轻声提醒。
新郎方才放开了手臂,看着新娘“一跃而起”,一本正经地咳了两声,端端正正地坐在隔案,没有注意到松松的发髻已经散下一络乌丝,垂落在颊边。
“进来吧。”
丫鬟们鱼贯而入,偷眼打量一双新人,尤其是故作端方,却双靥染霞,青丝散乱的世子妃,强自忍耐,轻搐唇角。
罗纹递上加了薄荷露的清水,让世子漱口。
杨嬷嬷紧随入内,举着个垫了朱锦的托盘,上头有一双红烛,以朱丝相束,并有一盏莲花吉灯,星火微微。
这是让新人各持连理烛,燃亮龙凤双烛。
而谢嬷嬷也展开喜被锦衾,铺在撒满喜果的婚床上。
朱纱芙蓉帐里,锦被上绣出的百名稚童喜笑颜开。
丫鬟们熄了房里灯照。
唯有喜案上一双龙凤红烛,光影微微。
门扇合拢,一室寂静。
旖景的心跳逐渐仓促起来,满耳“怦怦”地响。
眼角余光偏偏又睨见床踏上垂落的纱帐,面颊更生炙意。
“有劳世子妃,替我宽衣。”他的声音便在发,压下身去,亲吻她的眉心与眼睑。
不得不闭目,可黑暗让感观越发敏锐,他的吻清爽而温柔,密密地落下,直至耳垂。
轻轻舔咬。
难以抑制,她哑哑地呻吟出来。
那声音连自己都觉得惊讶。
慌张地睁眼,却正遇他一双意乱的眸。
还如深潭,却似有暗潮迷乱。
腰间一暖一松,裙带被他修长的指节轻易地解开。
却忽而起身,半跪,替她除下绣鞋、罗祙。
裸露的脚踝被他略微用力的揉磨,一阵酥麻抵足而起,颤栗蔓延周身血脉。
她侧面,不敢再看,将下颔藏在自己的长发里。
龙凤喜烛安静地燃烧。
芙蓉帐里绮光弥漫。
渐有女子细微的呻吟,与男子沉重的喘息。
忽而一声并不响亮,却满带情迷的轻呼——
“远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