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环顾了一下屋子。这屋子里原先有许多苏长清活着时为女儿买的珍贵摆件的,后苏玉畹将家搬到了徽州府,便一并带走了。这次回来居住,虽然只住几日,立春几个丫头还是将屋子好好布置了一番——主要是在花园里搬了许多花草放在屋里,又点缀了些书籍和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让屋子看起来不那么空旷,却更显得清雅幽静。
但这样的陈设看在不识得几个字的赵太太眼里,就不合她的审美了。
她看向苏玉畹的目光便越发不屑,忍不住又道:“看看你的屋子,都没几样值钱的东西。要是嫁进了镇北候府,要什么没有?多少漂亮衣服首饰和珍稀古玩都由着你挑。嫁个普通男人,一辈子省吃俭用、操心劳力,到头来那男人还不是三妻四妾,眼里哪还有你这个黄脸婆?这些话,要不是看在你舅祖父对我家老爷的恩情上,我再不肯说的。”
苏玉畹脾气虽好,也沉得住气,却不愿意再跟赵太太这样的女人过多交集,干脆就不再给对方留面子。
她嘲讽地笑了笑,道:“既然镇北候府那么好,夫人即便没有女儿,想来县尊大人的侄女、外甥女也不少,再不济夫人您娘家也不缺侄女、外甥女吧?倒不如将她们送去候府享福。我福气浅薄,实在受不住这样的大福气。在此就谢过夫人的好意了。”
赵太太被气得个倒仰:“要是镇北候爷看上她们,我二话不说就将她们送到京城去。”
苏玉畹懒得再跟她多说,闭上眼睛咳了两声,吩附道:“立春,代我送送赵太太。”
“你……”赵太太双目圆睁,显然没想到苏玉畹这么不给她面子,竟然敢赶她走。
她胸口一起一伏,狠狠地瞪了苏玉畹一会儿,扭头就往外走:“到时候,你可别来求我。”
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远,苏玉畹这才睁开眼睛,看着帐顶上的花纹发呆。
霜降最忍不住,朝门外狠狠地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
谷雨怕她打扰苏玉畹想事情,连忙扯了她的袖子一下。霜降往床上看了看,赶紧吐了吐舌头,立在一旁不敢再出声。
苏玉畹却摆了摆手:“无妨。”双手一撑便要坐起来。谷雨和霜降忙上前去扶她。
“你们不用管我,赶紧去收拾东西,趁现在时辰还早,咱们回徽州府去。”苏玉畹吩咐道。
谷雨姐妹俩一愣,旋即应了一声。屋子里只留了谷雨在此,霜降和夏至则去收拾东西。
可这时候,门房却遣了小丫鬟进来禀报:“姑娘,外面来了个贫家小姑娘,说有一位公子,让她送一封信来给姑娘过目。”
谷雨眉头一皱,转脸看向苏玉畹。
苏玉畹心里却隐隐猜到那位公子是谁,对谷雨微一颔首:“去看看,如果没有什么不妥,把信拿进来。”
“是。”谷雨应了一声,先到隔壁去唤了霜降进来守护苏玉畹,这才跟着那个小丫鬟去了大门处。
不一会儿,她就把信拿回来了,先细细检查了一遍,又闻了闻没有什么异味,她自己也没见什么异常,这才递给苏玉畹,一面禀道:“那个递信的小姑娘就是前面那条街豆腐阿婶的女儿,今年才九岁。她说一顿饭功夫前,有两个人去了她娘的摊子前,给了她二两银子,让她递信。豆腐阿婶见那两个目光清正,不大像坏人,对她们又十分礼貌,这才叫女儿跑这一趟腿。”
苏玉畹点点头,却没心思听谷雨说那小姑娘的事,心神都放在了那熟悉的字里行间上。
这字迹,苍劲有力,颇具神韵,正是颜安澜的笔迹。
他在信上说,镇北候盯上她之事,他已知晓。如果她有需求,他会出面处理此事,让她不必担心。
苏玉畹将信看了两遍,然后把那张纸放在桌面上,盯着上面的字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镇北候起这心思,想来也就是早上在茶楼里才有的;紧接着就是让县令派婆子和夫人前来。这前前后后,也不过是一个半时辰的功夫,颜安澜就知道了此事。这表明,要不就是他对镇北候的一言一行盯得很紧,要不……就是十分关心她,派着人守护着她?
应该……是前者吧?
在理智上,苏玉畹觉得后一种猜测未免自作多情;但内心深处以及直觉里,她竟然觉得后一种才是事实的真相。
不管是什么原因,颜安澜在明知道跟三皇子派在明面上起冲突会对他做的事不利,却仍然写了这么一封信给她,可见他的维护之心。
脑子里划过一张英俊的脸,苏玉畹的心,第一次波澜起伏,十分地不平静。
苏玉畹什么事都不瞒着几个贴身大丫鬟,谷雨自然也是见过颜安澜的字迹的,这会子看到桌上的这封信,她哪里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她抬起眼瞥了苏玉畹一下,静静地退到了一边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让自家姑娘好好想想清楚,她跟颜安澜之间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从感情上来说,谷雨对那位永安候世子十分有好感,觉得见过的这么些男人中,他无论是相貌、能力还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