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理解许多足够深入的东西。
不论是周绍元,还是周绍英,甚至任何一个上京权贵家精心培养的后代,都能从英国公方才的两句话中明白他做出了怎样的承诺。
这些人最擅长的就是不把话说明白。
但离月似乎完全没弄懂。
英国公知道这不能怪离月,他不是在这一套教育体系下长大的。但他仍然免不了忧心忡忡,将这样过分美丽却又不明了权贵之间险恶暗涌的孩子放出去,不亚于将羔羊送进满是猛兽的黑暗丛林。
父母溺爱子女,就忍不住觉得他周围永远存在未知的致命危险。
离月又咬了下唇瓣,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那一点细微的痛意总是
能让他的神智更清醒一些。
在他看来,英国公只是在随意地说一些漂亮空话安抚他罢了,就像江南那些风雅楼里面的恩客,当不得真。他要的是眼前实际的东西:“我相信父亲。”
心底憎恨英国公的他假装乖顺应了声,接着又有些迫不及待道:“父亲惩罚大哥,也要手下留情。我相信大哥不是故意的,如果道歉能让大哥不再犯,我也不是不愿意。”
他声音极好听,如同山涧最清澈的溪流在清晨叮咚滑过圆润鹅卵石发出的撞击声,黑发乌睫,将一双碎星的眸子遮盖地不透一点光,脸颊比春日的桃花还要明艳,吐出来的每一个字,却如同含了毒的鲜甜花汁,甜蜜又冷酷。
轻飘飘给周绍元定了罪。
告诉英国公,他觉得周绍元有错,有罪,道歉不够。
室内安静了一瞬。
就连窗外料峭的春风仿佛都不从这处过。
还是英国公先开口,他看着周绍元,浓黑的眉在眉间挤出严苛的痕迹:“你方才对阿月说了什么?”
听见英国公这么说,方才一脸不可思议好像在看什么稀奇物种的周绍元,这才把目光依依不舍地从离月身上移开。
这个阿月弟弟,他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究竟叫什么名字。
长得实在是好看,多看他一眼,周绍元觉得今晚吃饭都能多吃两碗。就是心思实在有些恶毒。恶毒也就罢了,偏偏他用的还都是愚蠢的、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周绍元连气都生不出来,只觉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