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季节,雪堆了厚厚一层,曾经被视为大齐之剑的江武侯府,被大齐的主人亲自折断,被判满门抄斩。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夜里寒风凛冽,我望着画纸迟迟不下笔,风从窗缝挤进来,吹灭了几盏青灯。
我抬头,烛光闪烁,将影子凌乱地打在墙上,竟隐约拼凑出一副人形。
我没了兴致,不顾劝阻,起身去了天牢。
幽暗的烛光,凛冽的寒风,江浅正躺在杂草堆上酣然大睡,他被狱卒用沾了辣椒水的藤鞭打得皮开肉绽,本应是周身疼痛,可他现在却睡得十分香甜。
我莫名有些恼怒,沉声:“江浅。”
江浅幽幽转醒,打着哈欠睨我一眼:“有何贵干?”
我:“为何要反?”
江浅笑了起来:“裴正,你这三天两头跑过来就问这个问题很有意思是吗?”
身后的侍卫抽刀上前,我抬手制止,只看着躺得肆无忌惮的江浅,道:“回答朕。”
江浅望了我好一会,说:“就那种,你能理解的吧,当站在被允许的权力巅峰时,就总会想再进一步,就好像你还是太子的时候,你也想早早做皇帝吧?”
“朕不理解。”
我的确不理解,单论军权,江家无可厚非,但要论权,他江浅还远不是第一重臣,到底是什么给予了他造反的底气?
我曾派人探查过江浅此人,可不厚不薄的信件里,都透着“疯子”这两个字。
江浅其人,是个异类。
他生下来就像随性而行的疯子,不知亲情友情为何物,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搞破坏,与其说他是顽劣,不如说他享受将美好的东西在对其珍视之人眼前毁掉的那种快感,所以他在江家才会显得那样格格不入,可这总格格不入在他从军之后又变得那样自然而然。
我看着他:“你该知道,谋反失败的下场。”
江浅将一根杂草叼在嘴里:“啊,知道啊,这么多人陪我一起死,怎么说也值了。”
手指不自觉抽动,我动怒了:“难道至亲在你眼里,就不值一提吗?”
江浅疑惑地看向我,静默一瞬,他恍然大悟:“啊,你说江淮月啊。”
我看着他。
“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我管她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