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正笑了。
他很少笑,因他自幼就被教养成不喜形于色的性子,做了皇帝后更是冷冷淡淡,可正因如此,才显得他那一刻的笑容真实,罔顾十几年的约束,挣脱而出的,内心的喜悦。
但我的眼泪却掉了下来。
这是我入宫的第五年,之前我一直无所出,什么汤什么药都试过,可却一无所获,太医说是我身体的原因,后来渐渐的我也就没了这个念头,只能看着后宫来了一个又一个的新人,看着她们生下裴正的血脉,看着她们和裴正如同寻常人家。
我不难过,我只是觉得很疲乏,内心却还不死心地祈求上苍赐予我一个孩子,我求了四年,却唯独在我没有求的第五年,我怀孕了。
——这是一件大喜事。
就像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渺小的萤光,我的怀孕被前朝后宫认为是改变大齐惨淡现状的转折点,而事实上好像也是如此。
我有一个庶兄,名唤江浅,曾因多次违抗管教令母亲伤神,被父亲送回老家,不想不仅没把性子磨好,反倒更野了,后来父亲将他扔去了军队里操练,从底层的士兵做起,吃糙米,睡草席,一步一步走了上来。
父亲原想将他接回身边教导,只是还未付诸行动,就已离世,他和哥哥这一走,侯爵之位便落到了他头上。他被裴正拉去暂替父兄的位置,原想着让他暂时拖住蛮狄,可江浅不走寻常路,直接把蛮狄打回了西境,一朝解决了大齐一难,堪称英勇无双。
“江家的男儿,都是骁勇善战的奇才。”
裴正如此评价,目光复杂而深邃。
江浅坐稳了父亲的位置,我欣喜之余却有些担忧,因为江浅他性子实在狂野,虽不自大,但行事却带着几分暴虐,我时常写信劝诫,可无奈他从小离家,与我、与父兄、母亲,甚至与他的生母都不亲近,他的回信里每句话都像在将父亲对他的冷漠报复在我的身上,我时常会被他的回信气得想哭,但我又不舍得真生他的气。
毕竟,我的母族里只剩他一个至亲了。
一切好像都在慢慢变好,灾情得到缓解,入侵的敌国也被打了回去,我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我做了许许多多的小衣服和小帽子,两三个大箱子都装不下,塞得满满当当。裴正知道我重视此胎,便让皇后给我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