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皆新主,文武衣冠异昔时。武则天刚刚大权在握,临朝称制,自然要对朝中大臣进行重新洗牌,趁机将她培养的北门学士插进朝堂。在这次新旧政权更迭中,朝中大臣几乎被清洗了一半,落马的自顾不暇,噤若寒蝉;上位的奔走相告,弹冠相庆;原位不动的明哲保身,拉帮结伙。朝中百官个个都忙得不亦乐乎,正在上演着一出现实版的官场现形记,谁还有那闲工夫去管这一个死囚?早就把他的事儿忘到九霄云外了,真正惦记他的,只有皇帝李旦一人而已。
天牢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道道铁门俨然都上了大锁,走了许久,李旦才来到关押默啜的牢房。
人无刚骨安身不牢,默啜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已经关了三天三夜,受尽了酷刑折磨,但他骨头硬,愣是并没有屈服。此时,他蓬头垢面,乱发披肩,浑身血渍,臭气熏天,犹如一个受伤的深山野猿,与当初那副草原汉子的英俊潇洒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天上人间。作为朝廷的重犯,他没日没夜地戴着脚镣枷锁,即便在牢中也例外,大牢之内,又有谁会可怜一个刺杀皇上和太后的罪犯?
粗如手臂的铁栅栏间只有三指宽的缝隙,只在挨近地面的地方留有一个巴掌大的小洞,一个有着两个缺口的破瓷盆儿就放在洞口处的地面上,白色的瓷盆由于长时间没有清洗,已经黑得像个狗食盆一样肮脏不堪,边沿处还站粘着食物的残渣。
牢门上拴着的粗大铁链,泛着森森寒光。高升亲手打开了铁锁,陪着皇上李旦走进去,李旦看向默啜的时候,不禁皱了皱眉,捏住了鼻子,扭头向高升问道:“这个人……朕看着……怎么不像中原人士?”
高升回道:“臣不敢欺瞒皇上,此人确实不是中原人士,他是东突厥人,名叫阿史那默啜,骨咄禄可汗的亲弟弟,他诬告您里通外国,连纵伐武,密谋造反。”
李旦闻言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厉声呵斥道:“你,出去!朕有些话,要亲自问他。”
高升一听,尴尬地说道:“皇上,刚才微臣已经冒死向您透露了一些重要信息,要是让太后知道了,恐怕微臣性命不保,都这个时候了,您依旧把微臣当成外人,还要赶微臣出去,怕是有些不妥吧?”
李旦怒道:“怎么,朕的话你胆敢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