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谷之中,一条深溪边上,少年褐衣短裤,赤着双足,背靠大石,折着杨柳叶,吹奏着。
不久,似乎是厌倦了,夕阳照着,他半躺在青石上,一手拄着脑袋,一手平摊,置于丹田。
眼帘垂下,半眯半睁,胸口缓缓起伏间,好似龟类仰头吐纳,却是在修习一种简单的吐纳功夫。
不久,日落西山,石头上犹有余温,少年好似睡着了一般。
哗啦啦水花溅起,溪中着,就把腰间一块墨玉腰牌冲着溪水一晃,水面往两侧分开,脚下流动的水形成一层层软软的阶梯。
他就这么踩着,缓缓进入深处。
隐约之间,可以看到水下一处亮晶晶的水晶宫殿,上书“咸溪水府”。
那虾兵还在原地琢磨着他的话。
“总侍?他竟然升到了总侍,那岂不是以后分派活计都归他管?可这没道理啊,他明明是个人族!”
“难道········”
虾兵想到了什么,捂住了嘴巴,看了看四周,忙赶回水府。
水府之中,富丽堂皇,到处是珊瑚珍珠,瓷器古玩,摆放在殿中各处。
门前倒是有几个虾兵蟹将看守,少年拿着腰牌验过之后就顺利通行。
水府正门只有咸溪神女可以进出,边上另有一个侧门,他方才便是从侧门进出。
每日他都有三个时辰的机会,可以离开水府,在陆上玩耍。
毕竟不是天生的水族,不能总是待在水底,久不见日光。
“水府虽好,到底不是我家。”
走在水府白玉铺就的砖面,少年在心中暗暗想着。
腰牌在水府之中另有妙处,可以令他如同水族一般呼吸无碍,周身看似被水包裹着,其实都隔着一层。
炼气功夫三个月了,少年而今已经能够感受到腰牌上一种无形之力,隔绝了水流,滤出空气,这才是他身为凡人能够在水府生存的最大缘故。
一路走来,不乏化形的蚌精,如同人间少女,身穿绮罗宫装,见到他微微侧身。
在水府之中,她们都是最下等的侍者,见到少年这个总侍自然要主动行礼。
在七岁时,少年和姐姐一起被祭祀水神的神婆绑在装满鲜花嘉果的木筏上,推到水中,成为送给水神的童男童女。
自幼失孤,少年姐弟俩相依为命,即使到了水府成为最低等的侍者也是同进同退。
一转眼,就是七个春秋。
少年已经在水府生活了七年,总算熬出了头,从普通干粗活的侍者,升到整理花草的侍者,再到管着两三个收下的小头目,管药园的大头目,到现在管所有侍者的总侍。
他在水府一处,有自己的单门独院,身为总侍总算有些优待。
水府很大,足足占地数十亩,有虾米蟹将和各种水族精怪两三百口。
别看咸溪只是一条宽不过三丈,长不过二十几里的小小水域,咸溪神女可是一方水神,背后靠着茂林江氏,来头大着呢!
若非如此,怎么能建得起这么大的水晶宫,坐拥沿途上万信众四时供奉的基业?
到了住处,只是简单的一个小院子,两三间屋。
其中一间是他的卧室,另一间是书房,最后一间是修炼用的静室。
三月之前,他立下功劳,得了神女赏赐,有了修法的资格,这才特意赐下了这么一间通体由青石垒起来的石头屋子。
走进院子,就见到穿着一身碧绿色水袖长裙的姐姐迎上来。
“姐姐,今天可是得了闲了,怎么有功夫来弟弟这里?”
姐姐丁玉辰是负责水府收支的账房先生,或者说,算是管账的。
这水府之中,也有迎来送往,开销不小,每月进出流水都是一笔麻烦事。
姐姐小时候曾在母亲膝下学过算盘,管过家里的账,识得字,这才好不容易得了这份差事。
水府之中化形的水族不少,但是能识字、会打算盘,看得懂账簿的可就真的是稀罕了。
要不然,也不可能轮得到她一个小字辈上位。
没错,正是小字辈,那些水族大多都是被咸溪神女点化后才拥有灵智的,最小的也跟着神女五六十年了。
只是到底不是凭自个儿化形的,这点化时好似神女也没多用心,导致他们一直都化形不彻底,不是这七年下来总该也有十几号人在,怎么而今只有我姐弟二人?”
“还有,莫名的提拔我为总侍,甚至越过了常年跟随的老人,这本就是不符合常理。至于找回了宾客落下的簪子这种微末功劳,根本只是个借口而已。”
“至于传授我炼气之法,也不过是为了食材更加鲜美而已。”
“好一个咸溪神女,吃人的水神!”
他反握住姐姐双手,红着眼睛说:
“姐姐,我们一起走!”
丁玉辰抽回手,摇摇头。
“你我二人,本来就是互相为质,怎么会有机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