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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品寒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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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洞见 四十四、流水(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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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客栈送来的是普俑的麻纸。和华亭6氏庄园出产的呕四贝麻纸没法比,较为粗糙,笔倒是不错,是小管狼毫,狼毫聚锋强、弹性足,毫锋与粗疏的麻纸接触。撇捺勾勒之际,时有滞涩之感,但书写起来却也别有奇趣

    史载欧阳询不择纸笔。可以任意书写,各尽其妙,但以陈操之的体验,质地坚韧的纸张可用软毫、质地柔和的纸张宜狼毫、短锋不宜写细笔小字、长锋不宜厚重肥圆字体、枯笔作章草飞白为佳、软毫则行楷皆宜,而现在,他是以小管狼毫在粗麻纸上记曲谱,燕乐半字谱的弦索谱,*摇摇中,残缺的汉字、抖料状的音符连绵而出”

    谢道韫与谢玄围炉对坐,谢玄只顾饮酒,心里暗笑,阿姊与子重单独相处非止工日,今夜却硬要拉他一起来,嘿嘿,阿姊为官半载,还没忘了她自己是女子啊。

    谢道韫轻抿盏中新酿山阴酒,感着酒的温热和甘甜,眼望陈操之,陈操之笔不停书,忽而又眉头微锁,抬眼望着她,定定的看一会,又低头韫看到陈操之是在写字,还会以为陈操之是在为她画像呢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不管怎么样,只是在这简陋的客舍坐着,听北风低啸,感酒香炉暖,谢道韫就已非常欣慰,红泥小炉中的炭火不时有轻微的裂响。这样的气氛真是让人沉醉

    一刻时后,陈操之将笔搁在砚台上,双手执着长长的麻纸,倒览一遍,待墨稍干,笑着对谢道韫道:“这是给英台兄的生日礼物,是现在献上,还是明早?”

    谢道韫道:“当然是现在,若待到明日,今夜则难眠

    陈操之便起甚至谢道韫身前,将那卷麻纸双手递上,谢道韫接过,细长的眸子一闪,喜道:“是琴曲!”

    陈操之道:“这曲子英台兄定然似曾相识。”

    谢玄也雅好音律。善吹三十六管芋,便过来与阿姊连肩并坐,看那

    谱。

    谢道韫将麻纸曲谱摊在膝前,修长十指在膝头按捺拨揉作鼓琴状,忽抬头道:“这似乎是《高山流水》的后手段。”

    陈操之微笑道:“是也,曲名高山流水》后手段有何不同?”

    古琴曲《高山流水》自汉代便已流传,并非伯牙弹给钟子期听的原曲,乃是后人托名而作。

    谢道韫复低头弹奏无形琴,她的蕉叶琴从乌衣巷带来了的。但上月底回东山就留在了庄园里,谢道韫今日未以黄连染手,双手在灯光炭火映照下莹白如玉。右手抹、挑、勾、剔,左手吟、绰、进、退,认真的样子真象是蕉叶琴就横在膝上

    半晌,谢道韫舒展十指贴在膝盖上,说道:“这后手段更显结构精巧、繁复优美,第六、第八节的七十二滚指法更有洋洋乎若江河的风概。”忽然长眉一挑,问:“子重不会操琴,何以能改此《高山流水》曲?”

    陈操之道:“常闻英台兄鼓琴,耳熟能详,古琴、竖笛。音律一

    谢道韫点头道:“我弹《高山流水》曲,卓觉前手段比后手段逊色,子重将《流水》单独成曲,甚妙拱手道:“多谢子重惠。

    谢玄却有些不喜,陈操之冒寒赶来可谓甚有情义,但书赠《流水》曲又是何意呢?知音高山流水、磊落两袖清风,子重与阿姊真的只有友情吗?

    夜深,谢氏姊弟辞归开源客栈歇息,出门时才现雪花飘落,无声无息中屋得这么深奥,我都听得晕。”

    润儿笑道:“小婵姐姐、青枝姐姐都是胜过郑康成婢的小婵姐姐跟随丑叔这么久,现在自然更厉害了。”

    小婵有些难为情道:“操之小郎君的学问我哪学得会呢,我只是粗通诗、论而已。”

    牛车驶至镇东口梅林边婵与宗之、润儿下车,遥望来路,积雪盈野。与昨日来时大异。

    润儿担心道:“这么大的雪。丑叔和小盛能赶回来吗?”

    荆奴呵呵笑道:“润儿小娘子不的担心,这种雪算不得什么,雪地跑马更快。小郎君他们很快就能赶回来的。”

    道路两侧,数千株梅树参差立雪,沉甸甸的枝丫上一半白一半黑,白的是雪,黑的是枝干。

    润儿踩着积雪走到一株梅树下,仰头道:“不知这梅树开花未,是白梅还是红梅?”

    陈氏的私兵和冉盛手下的军士无人不喜爱美丽聪明的润儿小娘子,听润儿这么说,便有两个军士上前道:小娘子请让开些。”

    润儿便让到一边,就见那两个身强力壮的军士抱住那株老梅树使劲摇晃。扑簌簌方圆数丈内下了一场大雪,雪末飞扬,润儿“格格”直笑,再看时。冰雪摇落,点点红梅显现,梅花香气隐隐。

    两个军士大呼叫着跑出梅林,这二人一头一脸都是雪,衣领里也有雪。手忙脚乱在清理,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润儿靠近那株梅树,细赏满枝红梅,蕊芯还有积雪,朱瓣冰心,冷香沁人心脾一

    离梅树不远有条小沟小沟那侧是一片低矮灌木。积雪零乱,这时树丛摇动。突然蹿出一条灰白色的野狗,这狗两耳竖起,肮脏的狗尾拖在地上。吐着猩红的舌头,涎水直流,模样极是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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