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到了春阳区,杨雪自然要视察一番,田成龙和张银苹陪着,无声无息的在春阳区转了一圈,看至春阳区有序的布局,街头交通秩序井然,成片的工业区错落有致,平静中不乏如火如荼,杨雪拍着田成龙的肩头道:“成龙,你和银苹的组合,是我一直所看好的,一个大气,一个细致如微,现在看来,我没有看错你们,不过,我强调两点:一,不能满足现状,要广开思路,加大发展的空间,二,要从民生入手,在环境保护、机关作风改革上下功夫,把春阳区真正建设成为群众的乐土,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余铁林说至最后,绝望的神情,已经木然,空洞的眼神,麻木的面容,似乎宣示着他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躯壳。
而毛兴普却连郭秀盈都不如。
所以,杨雪才会有此一问。
杨雪点点头,尽管对田成龙不满,杨雪也知道田成龙的难处,刘高天堂堂的春阳常务副市长,要下面安排一个副科,如果田成龙连这个面子都不给的话,他就别做这个区委书记了!
就在一瞬间,杨雪自田成龙面上,看到了无奈。
“是吗?”余铁林冷笑,“田成龙,我告诉你,即使是死,我也会死在你家门前,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公示吧!”杨雪没有再说什么,“成龙,这件事我相信你有你的考虑,或许不想我知道后为难,但是,我不希望这样的隐瞒,再有同样的下一次!”
杨雪皱起了眉头,那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满身脏污,声音嘶哑凄厉,仿佛有莫大的冤情。中年人靠近之时,杨雪便已经有所察觉,不过未放在心上,此时被中年人死死抱住,更无挣脱之理。
省政协副主席毛智强身在省里,不可能自降身份亲自打这个招呼,再者,县官不如现管,只要毛智强一个电话,春阳有大把的人愿意去替毛智强说话。
杨雪沉下脸,瞪了田成龙一眼,不管事情如何,这毕竟是在他的面前,田成龙如此做事,将他置于何地?
事情缘于二零零七年三月,春阳区刚引进的一家房地产企业,看中了宁河村的环境,余铁林的家,也在开发商划定的范围之内,然而其时余铁林的纺织厂正好刚签下一份大合同,工期紧急,需要两个月方能完工,余铁林本人正好也对赔偿不满意,便对开发商置之不理,拒之门外。
现在,杨雪关注这个问题,摆明了是对毛兴普不满,这些高层博弈,却让下面跟着受累。田成龙哑巴吃黄连,有苦自知。
对杨雪而言,金碧辉煌一事,杨雪没有给春阳高层面子,此时借公开招聘的事缓和一下,其实是个挺好的借口。尤其是与杨雪关系还不算恶化的刘高天。
田成龙与张银苹连连点头,能得到杨雪的夸奖,对两人而言可谓是难得的鼓励。
想不到却因此换来了杨雪警告,田成龙只能在心里哀叹,但还是及时做着补救工作,“杨书记,是我考虑不周,在今后的工作中,我一定会注意!”
事情便从此而起,先是有人上门威胁,夜里有人砸门,继而家人无故在路上被打,余铁林一家苦不堪言,然而余铁林没有想到,更为恐怖的还在后面。
五月六日晚,纺织厂无故着火,大火不仅席卷了余铁林的一切,而且掠走了余铁林一家大小的生命,如果不是那晚余铁林临时有事,恐怕自已也身陷火海。
田成龙与张银苹也是吃了一惊,但两人旋即反应过来,田成龙疾声道:“余铁林,赶紧放开杨书记,有什么事,到我办公室去说!”
“小张,你忙你的吧!我和成龙谈谈!”杨雪不动声色的吩咐,等张银苹离去,杨雪沉声向田成龙道:“春阳领导里,谁参与这件事?”
田成龙承认,和郭秀盈相比,毛兴普确实差的很远,但差距再明显,搁不住人有一个好爹。
田成龙不再言语,却向远处的保安大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啊?他怎么进来的?把他带出去!”
“我不去,我就在这儿!”余铁林挣脱了杨雪,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田成龙,“上次我就是在他办公室被拖出来的,我这条腿被打断,现在还落着残疾,杨书记,这事你管便罢,你不管,我就到省里或中央去!我就不信,你们这些人能一手遮天!”
余铁林是春阳区城关镇宁河村人,办了一家纺织厂,家境富足,衣食无忧。然而一场飞来的横祸,却让余铁林倾家荡产,甚至深爱的妻子和一对儿女,也在这场灾祸中丧生。
杨雪脑海里,不由泛出郭秀盈与他争辩的一幕,那应该是郭秀盈的真实一面,年轻人有血性是好的,但是,面对领导,如果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调整,这样的干部,如何去适应机关内的工作?
不如郭秀盈沉稳?
“杨书记,我敢肯定是开发商所为,可是,为什么几个月过去了,连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的家人……他们难道就白死了?我不明白,那些人的心怎么这么狠?”
“成龙!”杨雪及时制止了田成龙的怒喝,田成龙能随口叫出余铁林的名字,说明对余铁林之事并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