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心给家中置产,但文怡也知道这种事不是说说就能行的。且不说家里能不能拿出这笔现钱来,就算是现今的地价,也不知道是多少。她前世虽听说过有外地人以低价买下了山林地,但那是在民乱之后,平阴城许多人家遭了劫,为了填补损失,贱价卖地也是有的。这片山坡上的林子被人砍得乱七八糟的,多半是庄子或城里的人为了建屋所致,也有可能是没主的,谁想要买下来,都得到衙门里请托。她一个孤女,虽有个做官的堂伯父,到底没个可靠的亲人出面走动,哪里就能跟衙门打交道了?
如今跟舅舅一家恢复了来往,倒是有了几分希望,只是才见面就提置产的事,舅舅若是有所误会,反为不美,就算没有误会,以舅舅对她的慈爱之心,若是自己掏腰包买下田产送她,祖母那边又觉难堪了。文怡想来想去,决定还是先回家跟祖母商量过再说,横竖现在认回了舅舅,总会常来常往的。
她心里还隐隐抱着一个念头,觉得舅舅家前世遭劫,是因为住在平阴城里,又是众所周知的富户的缘故,乱民自然是不肯放过的。如果自己添了山林地,建个小庄子,到了差不多要发生民乱的时候,将舅舅一家请到庄上来,是不是就能避过了?
她脑中千头万绪的,翻来覆去地想了无数个念头,又根据自己所知道的,平阳一带地价几何,估算着这片山坡的地价,再想想自家,哪个地方是能挤一笔银子出来的?首先想到的,自然就是祖母为她置办的那几匣嫁妆,虽然不是我了!”聂家昌动了动嘴唇,看到妻子的眼色,只得无奈地改了口:“先进屋吧,都站在这里,叫人看了笑话。”
众人进了聂家大门,也没往大厅上奉茶,秦氏就直接搂着文怡进了后院正房。文怡有些不安地道:“舅母,外甥女儿既是来拜寿的……”秦氏摆摆手:“自家人,讲究那些虚礼做什么?正经该好生亲近亲近!”又传了阿樱来,问起表小姐带了什么行李,有多少人跟着,昨夜是怎么安置的,问完后,便一脸不满意地道:“你舅舅真是的,真真委屈了外甥女儿!便是夜里进不得城,难道就不会在城外官道旁的客栈里定几间上房?!地方干净些不说,吃食也放心多了,早起开了城门,直接就能回家吃早饭,何必让外甥女儿在庄户人家过夜!”说完便吩咐管家们预备表小姐家仆的下处,至于文怡住的客房,昨天晚上已经备下了。
文怡坐在一旁低头听着,心里一边感动,一边不安。聂珩在旁边看出了几分,便微笑道:“表妹不必担心,母亲的性子,最喜欢操持这些的,你便是想让她歇口气儿,她还要嫌你多事。”
文怡有些感激地望向他:“多谢大表哥。”聂珩笑着点点头,却背过身去咳了两声。文怡担心地问:“大表哥身子不适么?”聂凤书道:“哥哥一年到头,不咳嗽的日子都是有数的,秋冬季节更是如此,习惯了就好。不过是因为身体弱,其实没什么大碍。”文怡听了,却越发忧心:“虽说如此,咳得多了,还是会伤身体的。我祖母也是入秋冬后便常咳嗽,平日里看大夫,都说要静养呢,大表哥没请大夫好生调理么?”
秦氏叹道:“从小到大,大夫请了不知多少位,也不过是这么着。去年年底,有一位医官路过平阴城,你舅舅托了人,好不容易请了来,给你大表哥看诊,都说是胎里带来的弱症,去根是不要想了,慢慢吃药调养,过得几年,应该会好些。你舅舅如今一心要淘换好药材,都是给你大表哥备下的。”
聂珩见母亲的神色,就知道她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而愧疚,忙道:“母亲不必担心,其实也就是吹风的时候,咳上几声,不是什么大病。这大半年里,儿子天天吃药,已经好了许多,兴许明年就好了。”
“那就最好了!”聂凤书笑得眼眯眯,“哥哥成天说药汁子难喝,等病好了,不就不用再喝药了么?哥哥快好起来吧,不然过年时的蜜果儿,又是我一个人独占了,你只能干看着眼红!”
聂珩瞪了妹妹一眼,也笑了:“小馋猫儿!等到过年的时候,我就跟爹说,不预备蜜果儿了,只拿干果儿待客就好!正巧我要在家养病,前头书房太小,索性在花园里建两间屋子做书房,就把那两棵樱桃树砍了吧!”
聂凤书小脸憋红,急得直跺脚,冲着母亲撒娇:“娘,你快拦着哥哥,我不许他砍我的樱桃树!”
秦氏虽然忧心儿子的身体,但听着他们兄妹打闹,也不由得乐了:“好啦好啦,你哥哥不过是逗你玩儿,哪里就会砍你的树了?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聂凤书这才罢了,冲哥哥做了个鬼脸。聂珩只是笑。
文怡看着他们母子兄妹和乐融融,心中羡慕,只是她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姐妹,族中堂亲手足,也没一个是跟她亲近的,只能干羡慕罢了。聂珩看在眼里,等到管家来向母亲请示明日寿宴事宜时,便悄悄对表妹道:“表妹,母亲虽然疼我们,但也一样疼你。昨儿夜里听说你会过来,便立刻张罗着要给你做爱吃的菜。她待你,本是跟我们一般,表妹千万别觉得委屈。”
文怡鼻头一酸,忙道:“大表哥这话,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岂会因为舅母亲近自家骨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