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菀情在旁边听得越听越是难受。
他们在讨论的这是什么啊！
那是飞机，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飞机……
这样的世界，离自己太遥远了太遥远了，明明自己已经努力挤进来了不是吗？
可是有些话题，终究不是她可以想到的。
封慕辰看了一眼彼端和叶书渊谈笑风生的封文轩，眼底掠过一丝无奈：“抱歉，我没有想到父亲会来府上叨扰。”
“无妨。”叶菀歌笑笑：“我也是有点意外，刚刚伯父还和我讨论了一下关于恃强凌弱的成功者是否值得褒奖的话题。”
封慕辰多么聪明啊！
他一听这个话题，就能想到这一定是聊到了谢南筠，忍不住唇角微弯笑了笑：“我差不多可以猜到你的观点。”
“是么？”
“当然，你这样有正义感的人，一定会认为恃强凌弱的人无论取得了多大的成就，都是不正当的手段，这样的成功没有什么需要炫耀的，也不应该为世人所仿效，是吧？”封慕辰笑道。
叶菀歌点头。
见叶菀歌要开口，封慕辰就继续说了下去：“而且你应该会希望这个社会的人们尽量抵制不正之风，也希望以自己力所能及的能力来改变一些事情。”
叶菀歌看向封慕辰，眼底盛满了惊愕。
“你……怎么能说的这么准确无误？”
“我很了解你。”封慕辰含笑应道。 叶菀歌眨眨眼，几乎想要给封慕辰一个拥抱。
这个人……实在是太了解自己了。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个人，在知道了自己做的所有事情后，还能这样地站在自己这一边，对自己说，你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
明明自己在做的，一直都是复仇啊。
封慕辰伸手，摸了摸叶菀歌的头。
然而两人的话音未落，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我倒是觉得恃强凌弱没什么不好的，前提是她成功了。最后成功了的人，很多时候曾经的不光彩都会被抹去，到了后来，就不过是一些不足与人道之的黑历史，甚至可以抹去不是么？”陆菀情蹙眉道。
“历史不会被抹去的，那些人们做过的事情，好的也是坏的也是，即使当时被磨去了，总有一天也会被人翻出来，就像是很多家族企业，富不过三代，都是有原因的。”叶菀歌沉声道：“曾经偷工减料的，总有一天会被质监局发现，曾经克扣员工薪资的，总有一天会被挂网上无人问津，曾经做过的所有善与恶，最终都不会这样简单地消失。”
“那么我们每个人呢？”陆菀情忽然问道：“你觉得你做的事情，就没有见不得光的吗？”
她看向叶菀歌，语气已经是相当凌厉。
好在此时客厅里面有悠扬的乐声，陆菀情看向叶菀歌，语气如此冷然嚣张，彼端的人们却并没有听到。
封慕辰看向叶菀歌，忽然觉得有点心疼。
这个孩子，承受了很多这个年龄段不该承受的伤痛和责任，却还会被人如此针锋相对……
他刚想开口，就听叶菀歌笑着开口了：“陆菀情，至少我敢保证，我走过来的路，没有任何一段路是不敢回头看的。”
她的语气很笃定，没等陆菀情开口就反问道：“希望你也可以扪心自问，陆菀情，你能不能做到？”
至少，自己走过来这么远，她问心无愧。
可是陆菀情和沈令竹呢？
杀了的叶风妍，试图害过的叶华庭，你们真的问心无愧吗？
那些事情就像是烙印，会烙印在灵魂上，让他们无处可逃。
叶菀歌始终坚信，会有报应的，一定会有的。
就像是那些好人，也一定会有最好的未来。
上帝不给，就让自己来给。
用自己的双手，给自己的家人创造最好的未来。
陆菀情微微瑟缩了一下，对着叶菀歌不算凌厉的眼神，她却是忽然瑟缩了。
她知道，自己也好，沈令竹也罢，他们走过的路，从来都不算是光彩。
甚至连现在站立的地方，都是她们从叶风妍手中夺取来的。
没错，叶菀歌说得对，因为不用她继续说下去，陆菀情就可以回答她，不敢，她永远也不敢，这一生，这都是她不敢回忆的事情。
甚至有些夜晚，她会觉得瑟瑟发抖，因为会想到这个房子里面，或许住着叶风妍的灵魂。
良久，陆菀情方才轻声道：“我先过去了。”
她说完，也不等叶菀歌的反应，急匆匆地去了茶几那边，她宁愿和封文轩多套套近乎，也不想和叶菀歌再说一句话。
叶菀歌和封文轩不一样，封文轩至少是个外人，还会留下几分情面，可是叶菀歌一开口，直接就是戳心。
封慕辰忍不住弯唇笑了笑：“菀歌。”
“怎么？”没什么，做得很好。”封慕辰伸手，自然地拍了拍叶菀歌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