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哥哥吧？”
诺丁挠了挠脑袋，把头发搅成了鸟窝，道：“都是族里的青壮年去打猎，年青强壮的女性也要去。体弱一点的就去捕鱼，采摘野果子。只是人类一天天壮大，周围的猎物被他们猎去了许多，连海边的鱼都快被捉光了。这一片林子因为收获很少，所以人烟稀少，我们才在这里呆了下来。食物很短缺，这个冬天还不知道要怎么熬过去。”
第二批烤肉紧接着开始散发香味，巴利尔把头伸向徐铮，道：“我还想要。真是好吃！”
徐铮笑笑，怕惊到这些小东西，便拿树枝挑着，远远的伸过去让他们自己取。见到朵丽一家的反应，其余的小虎才大着胆子过来取，徐铮周围很快响起一片吧嗒吧嗒的咀嚼声。
这一批烤肉约有八块，直烤得芳香四溢，左右的小老虎都闻香而来，至少五六十只，徐铮放眼瞧过去，毛绒绒的一片老虎脑袋，圆滚滚的眼睛全盯着自己——手里的烤肉。
徐铮再一次沉默无语。被逼无耐下的物竞天选，采用优势劣汰的办法，保证整个族群可以活下来，是多么的伟大，却又是多么的悲凉。恍惚中，突想回想起前世看到羊群跳跃山涧时的情景，遇到山涧太宽，体弱的总是默默的先跳，飞跃到一半宽度时，强壮的再跳，目标却是先跳的那一只，借它的身体着力，再跃一次，成功的到达对岸。而做为垫脚石的那一只，被这一踩，就只能惨叫着垂直往下坠，成全了族群，牺牲了自己。
被这么多双眼睛关注着，徐铮升起一股子成就感，笑道：“来来来！”
徐铮不再问，已经可以想像到虎族的生活有多困苦。
朵丽摇摇头，道：“平时都吃得少，突然一下吃这么多，会撑出问题来。”
诺丁道：“完全猎不到也不可能，森林还是很慷慨的。只是有时候会非常的困难，每年这个时候就会死去很多幼年虎人。虎族的母亲这时候也会面临一个万难的决择。”
马克走过来，也在徐铮身边坐下，习惯性的双手抱膝，看着徐铮烤肉块。徐铮看到他这样心里就发拧，拉开他的手，塞了根枝到他手里教他烤肉，不让他保持这种显得很无助的动作。噜噜在一边瞪着，见肉块传来传去都轮不到自己，便不满起来，一脸醋意的瞪徐铮。
“我没事。”徐铮道，只觉得心里止不住发冷，一颗心缩成一团，又是冷，又是痛。
朵丽看着噜噜的动作，又笑：“你的魔兽都像你。真是招人爱。”
诺丁叹了口气，表情阴沉了下去。朵丽却轻声道：“扔掉体弱和多病的，把健康强壮的保留下来。要么全养活，要么全部养不活，不如至少能保证健康体壮的能活下去。”
平时都吃得少？徐铮心中掠过一阵酸楚，富贵人家吃得少，那是怕肥不敢多吃，贫穷人家吃得少，那是因为没有足够的食物来吃。虎族，就是这样在生死存亡线上挣扎着么？
肉块并不大，切开后更是小，于是徐铮又开始烤最后一批。一帮小虎见徐铮亲近和善，便不再惧他，一个个围着他撒欢。嘴巴机灵的，还不知道徐铮叫什么，已经在亲热的喊哥哥。哥哥两个字从还不能变形成人的小虎嘴里冒出来，简直是喜坏了人，徐铮乐得眉开眼笑，应声虫般不停的答应。
“什么？！”徐铮失声道：“难道不觉得这样很残忍？”话一出口，突然觉得自己这样说话，完全没有立场，立即又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什么？”徐铮心里升起浓烈的不好的预感。
半只也不能！
徐铮怔怔的转动手里的手枝，心思已经不再烤肉上，记忆里，跳跃山涧的羊群和小虎的脸容叠到一起。
朵丽扯着他的尾巴拖过来，训斥道：“不许再吃了！”
扔了一块给噜噜，噜噜这才心满意足的开始啃。才啃两口，见到有个吞得快的小虎吞完了自己的那小块，正仰头瞧着自己，眼光湿漉漉的，泛着水泽，露出赤|裸裸的馋意，让人完全无法拒绝。心中大痛，在肉块与那眼神之间取舍了半天，还是拿爪子撕了一块下来递给他，引来一声奶声奶气的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