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抓药,给祝春山写了张欠条,二人算是因此结识。
起初,祝春山以为他们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姐弟,便有心多加照拂。
寻常人应当心怀感激才是,但岑宁却十分客气疏离。
后来岑宁开摊算卦小有名气,再后来买下玲珑观,他们的关系也仅仅是旧识。
直到岑宁那日忽然托他购置大量重明香,才算真正开始。随后经凉州事变,他们才称得上是故交。
祝春山只当各人秉性不同,有人慢热有人自来熟。但今日岑宁的话,又似乎另有别的意思。
“我那日与你说,我梦中可知天命。”岑宁喝了口茶,低低笑了一声,“当日,你或许半信不信。但事到如今,你应当不再怀疑了罢。”
“你总觉得我思虑重,今日我便说得再坦诚些。”
“段江离,本是要死的。”
“李相宜,本是要死的。”
“江团,本是要死的。”
“所以他们,只要我想,我都可以肆无忌惮的去接近,去干扰,去尽所能改变他们的宿命。”岑宁明明带着笑意,眼神却含着极深的悲悯。
“但是你不是,你这一世本就该平安顺遂,宜室宜家。”
岑宁垂着眼眸,看着自己的指尖,缓缓道,“我害怕我无意间影响你。所以直到你真的从医了,我才敢与你相交得更深些。”
“其实,哪怕今日,我也还是惶恐。”
“我怕你顺遂的一生因我生变。”
“你说得对,我并非故步自封之人,也分得清是非轻重。”
街道上偶有孩童跑过,嬉笑之声远远传来。
“李湛或许不会爱某一个人,但是他的确算个明君。方纵游助他称帝,段家冤情不久便会平反。再过几年,他官拜辅国大臣,收回老北平侯的兵权。”
“封侯拜相,得以善终。福庇子孙,昌盛三代。”
“春山先生,他与你是一样的。”岑宁抬眸看着祝春山,紧握茶杯的手如力竭般缓缓松开。
窗外的偶有飞雪飘入楼中,沾在岑宁肩上,久久不化。
“哪怕他此生再多一点点不幸,我都能给自己找一个借口。”
岑宁眼角微红,克制着情绪,“我的存在,对他而言,着实有点太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