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会议室里,此时正是一派灯火辉煌、将星云集。数十位中央军将领济济一堂,望着那颗亮得堪比电灯泡的光脑袋。一个个全都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成为蒋委员长发泄怒火的目标。
当然,跟那个最要命的噩耗相比,上述的这些这些小麻烦就全都不值一提了:一支不知怎么地得到了苏联贼人全力支持的“高科技”赤匪,居然杀进了上海。毁掉了他的钱袋子和命|根|子!
“……上海苏维埃政府?!红十军团啥时候这么有能耐了?!还有那个金奇娜又是何许人也?!”
此外,还有一个最根本的问题在于,博古发现自己这个中央最高领导人说的话,已经快要没人听了。
然而。尽管这股“奔流的熔岩”最终还是过了湘江,但付出的代价却几乎惨重到无法承受——人员损失过半,部队从八万多人减少到三万人。即使是剩下的人员中,也是伤者近半。当时的刘伯承就望着湘江中漂浮的尸体、冲走的文件,长叹道:“这样下去怎么得了!”而不少士兵更是伏地不起、痛哭流涕。
因为这个石破天惊的败报,他之前动员倾国之兵围剿赤匪的“赫赫武功”,就几乎完全成了一场笑话。
唉,当真是时势垂危,国家多难啊!愿上帝保佑我蒋中正能闯过这一关……
“……黔军王家烈所部战力奇差,被朱毛赤匪一击而溃,只知坐守贵阳、保存实力。我部在湘西的两个纵队也陷入骚乱,暂时失去行动能力。滇军、桂军、川军公然违抗中央命令,擅自撤出贵州剿匪战场,返回各自防区。湖南的何健也表示长沙、岳阳和衡阳市面尽皆不稳,暂时无力出省追剿赤匪主力……”
亏得在最近几天不知是怎么回事,中央红军屁股后面的各路追兵全都不见了踪影,对面的黔军和滇军也是斗志全无、望风而逃,否则早已疲惫至极的红军战士们,眼下能不能打进遵义城都还难说。
——作为一个多少还有点节操和责任心的最高领导人,博古深知自己先前的军政策略有多么失败。
……唉,倘若只是钱财和大烟土没了,那么也就没了吧,反正只要保住了贵州的地盘,自己就还能再想办法搜刮……就是希望老婆不要也被挂了路灯就好……
“……近来金陵政坛气氛诡异,汪院长多次秘会日本大使,恐有密谋酝酿,望委员长速速回京坐镇。”
很显然,蒋委员长在眼下的这个时候,确实是有足够的理由来肆意宣泄自己的滔天愤怒:
回想起上个月刚刚落幕的湘江之战,博古更是感到了一阵阵刻骨铭心的痛。
更要命的是,在渡过湘江之后,因为坚持要跟湘西的红二、六军团会合,博古和李德又差一点把剩下的中央红军跟葬送干净——蒋介石早已命令“老虎仔”薛岳,调动十五万大军在那里布下了口袋阵,只等着红军往里钻……而在这种情况下,脑子一根筋的李德同志居然坚持要部队继续拼死打进湘西,不惜一切代价迅速与二、六军团会合,以求新的发展。还高喊什么“任何的后退和犹豫便是死亡!”
与此同时。山西的阎锡山、北平的宋哲元、陕西的杨虎城、四川的刘湘、云南的龙云……那些凡是在上海安置了产业的军阀大帅们,全都在操着各式各样的方言,咒骂着抄了他们家底的工农红军。
不过,跟南昌行营那位怒发冲冠的蒋委员长相比,诸位军阀们的这点小小怨愤。似乎又算不得什么了。
但是,就在这段军政机构全面瘫痪的时间里,国内的“剿匪”战局,已经崩坏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
但即使在这样的绝境之下,红军战士依然发挥了难以置信的斗志和勇气,他们摸着时饥时饱的肚子,穿着连皮肉都遮不住的破衣烂衫;带着累累的伤痕和病痛,迈着血迹斑斑的蹒跚步伐。怀着不可动摇的意志和信念,面不改色地向着茫茫无际的万水千山,以难以置信的顽强耐力,继续穿梭在莽莽的崇山峻岭之中,百折不挠地跋涉在崎岖坎坷的山路上……
当然,王家烈其实也很清楚,自己不过就是说说气话而已。就凭贵州这些只会抽大烟不会打仗的“双枪兵”,他眼下就连盘踞在遵义的那股赤匪都没胆量去进剿,又哪里能把手伸到几千里之外的上海去?
——这是刚刚回到南昌的陈诚和康泽,在本次作战会议上作出的检讨报告。
因此,在接连几次大败之后,博古和李德这一对“失败二人组”的名声,在红军内外已经差不多被毁了个干净。今天他和李德进入遵义,虽然住所十分奢华,但却一路悄无声息。没有半个人前来欢迎。
由于现实遭遇之中的极端不如意,尽管博古此时并没有跋涉在泥泞的山道上,而是坐在洋房子里,烧着白炭,靠在摇椅上,看着刚刚缴获的上个月的旧报纸。心情还是一点都好不起来。
南昌东湖,百花洲,江西省公立图书馆,蒋介石的南昌行营。
湘江战役是中国工农红军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惨败,跟没心没肺的外国人李德不同。身为中国人的博古对此追悔莫及,感到自己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