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哟。老兄,当然是美国那边的小公司啦,如果是什么瑞士名牌手表的话。还会这么便宜吗?”
举个例子来说,此时上海几乎所有的招工市场都被帮派(主要是青帮)包揽,企业必须给这些帮派大笔孝敬才能招工,想要绕开都不行。有时候还得容忍这些帮派往企业里插|进一帮吃闲饭的人,否则就会被砸(日本纱厂之类背景深厚的硬骨头例外)——这些不劳而获的工头,不但残酷剥削工人,从他们原本就微薄的工资之中抽走好几成甚至一半以上,其中有些人还能倒过来勒索敲诈自家老板,甚至挤走或干掉老板,直接把企业抢过来:没办法,在他们这些无恶不作的狠人面前,没背景的资本家其实跟被剥削的工人没啥两样。以及于在某些公司和工厂里,会出现工头对自家老板颐气指使、发号施令的怪现象。
到了下午,又有公共租界巡捕房的几个华人巡捕过来,毫不掩饰地张口勒索好处费,在获得了每人五块大洋的“孝敬”之后,还顺手捞了店里的几只闹钟,还把零食装满了各自的口袋才走。
“……这只是一个开始,马彤学姐,像这样一个作为销售终端的小杂货铺,本来就是占领不了多少消费市场,也不可能很快发什么大财的。我们开这个铺子,本来就只是为了搞一次市场实践。”
一天的杂货买卖做下来之后。王秋和马彤等人都感觉到自己的上海话水平大有提高,从原本的磕磕巴巴变得异常顺畅,尤其是骂人的水准更是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具体来说,上面的白色糖霜自然是甜的,但雪饼本身是咸味的。”
“……唉。这位老板,咱们也没啥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谈谈生意。”那位大哥转着一对铁球说道。
“……呵呵。这位老板,话说得不要那么绝对嘛!须知这世上总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我们只是想和老板您一起发财而已。看您这杂货铺子生意兴隆,现在的世道这么乱,老板就没有想找几个人帮着守护一下。万一闹出什么火灾,或者有坏人来捣乱,能够有人帮忙,总会要好一些不是?”
——根据在现代社会的一点浅薄经验,他深知在对付流氓的时候。绝对不能给他们任何机会。否则只要你软弱了一次。让他们以为你是个可欺之人,那之后肯定会跟来没完没了的麻烦。
然而。马彤却只是对此撇了撇嘴,“……才这么一点儿钱……之前哪一次穿越不比这个赚得多?”
王秋回身看了看满屋子的“老弱妇孺”。只好翻着白眼站了出来,“……我就是老板,本店已经打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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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在旧上海做生意需要克服的麻烦,似乎还远远不止黑帮这一项!
金奇娜苦笑道,“……我之前投稿的那家出版社里,就曾经有这样一个家伙,整天游手好闲、惹是生非,不知道给出版社惹了多少麻烦,闯出多少祸事,造成了多少损失,但就是没人敢开除他。亏得去年刚上任的新主编是个有本事的。在黑白两道都有些人脉,通过上上下下好一番活动。才把这个混蛋给撵了出去……”
“……十块钱的手表给我来一只,要黑色的……这手表是什么牌子的啊?这商标怎么从来没见过?”
“……什么意思?当然是想要问咱们勒索好处和收保护费了!”金奇娜答道。
金奇娜家的隔壁,那家原本灰扑扑的小杂货铺,此时已经被装修一新,换上了新的门联和牌匾。上联是“开业优惠大酬宾”,下联是“吐血跳楼大甩卖”,而横批更加劲爆:“全市最低价,绝对最便宜!”
——原来,这年头上海各种帮派势力之嚣张霸道,已经到了“隐形政府”的程度,国民党的上海市政府都不如他们说话管用。哪怕是最普通最本分的小老百姓,也不得不在各种黑帮的淫|威之下战战兢兢。在这种背景下,如果有谁硬是不肯巴结黑帮的话,被打断手脚都还是轻的,更惨的是被装麻袋丢进黄浦江。
总的来说,民国年间上海滩青帮势力之嚣张,已经达到甚至是超过了现代墨西哥毒枭组织的程度——至少墨西哥迄今还没有选出一位毒枭总统,而中华民国却有一个小瘪三委员长(蒋介石就是青帮的人)……
王秋一脸无奈地想着,但嘴上却依然是绝不退让:“……哼,若是有什么麻烦,我们自己也能对付,就不劳烦你们几位了!”为了增强他的说服力,站在后面的索尼娅政委还刻意板起脸孔,“啪”地一声把手枪拍到了柜台上,试图让对方明白“点子扎手”,最好知难而退……可惜似乎效果不彰。
一开门。就看着外面聚集了五六个身穿黑衣的混混,在王秋眼中他们的个头都挺矮,应该都是南方人。
“……???”
然而,旧上海的混混可要比现代中国难缠得多,“……没什么生意可谈?这位老板说得也太绝对了吧!白天的时候,你们这小店可是门庭若市,想必一定财源滚滚吧!”他皮笑肉不笑地“恭维”说。
“……两只铁皮热水瓶,不要印花的,要印着西湖风景、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