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座斑驳陈旧的石砌塔楼上,俯瞰着脚下宛如废墟的城市。图拉罕帕夏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图拉罕淡淡地说道,坐回到椅子上,同时闭上了眼睛,“……好了,你们这些懦夫!来砍下我的脑袋,去向异教徒皇帝献媚吧!我会在真主面前等着你们!”
而在传说之中,雄踞西亚和东欧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这个在某一时空让全欧洲都为之颤抖的伊斯兰大帝国的诞生,就如同狼孩建立罗马城的故事一样,同样笼罩着些许传奇和浪漫的迷雾。
在人类的历史上,几乎任何一个青史留名的伟大帝国,都有着一段充满传奇或浪漫色彩的建国传说。
按照奥斯曼本人的看法。这个梦似乎说明了他和心上人必定终成眷属。但是,谢赫·艾德巴利却兴奋的告诉他,事情远没这么简单,这代表着上天启示他必将统治世界!
(当然,这个故事基本上就像狼孩建立罗马城一样不靠谱。而真实的奥斯曼也从来没有混得那么惨过,他在一开始就是个酋长——顺便一提,传说中的那位老岳父谢赫·艾德巴利,是苏菲派的长老,跟咱们新疆这边的伊斯兰教派属于同宗……现在明白土耳其人为啥吹嘘自己的领土应该“从地中海一直到长城”了吧。)
他强打起精神,用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语,尽量安抚眼前焦虑不安的伊斯兰教长,“……希腊人可以用金钱驱使这些热那亚人为自己作战,我们也可以把他们收买过来……我已经在安排对策了……”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短促的金铁交击之声,没等图拉罕帕夏拔出自己镶满宝石的精致弯刀,一大群人就撞开房门猛然闯入,举着刀剑战斧和上了弦的十字弩,把他团团包围在房间中央。
自从瘟疫在夏末时节爆发以来,尽管市政当局采取了很多措施,但可怖的病魔还是以星火燎原之势,一个街区又一个街区地不断蔓延,直到整座城市里再也找不出一个安全的地方。尽管清真寺的伊玛目和总督府的贵族官员一再号召人们要冷静,基本的生活物资也还有保障,可终究是找不出医治的办法。
锋利的箭矢、雪亮的刀刃、黑黝黝的长枪,还有倒在门外的卫士……图拉罕帕夏先是很诧异地扫过这一圈人,看到了自己军队中的将领,城内的官员和富商,还有清真寺的伊玛目,几乎聚集了这座末日危城的所有上层人物……在意识到这是一次有预谋的政变之后,他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不再因为气愤而颤抖。
这所医院的管事人,一位德高望重的伊斯兰教长,对图拉罕帕夏耸了耸肩膀,摘下脏兮兮的粗布口罩,无奈地苦笑道,“……实话实说吧,他们如今在这里,除了祈求真主安拉的保佑,剩下的就只能是等死而已。而且这么多病人聚集在一块儿。只会死得更快……其实,现在最好的对策。是把所有人都疏散到乡下去,呼吸一下旷野中的空气,或许能够稍微缓解一些。可是城外的希腊人……听说那个希腊人皇帝又招募到了不少雇佣兵?而安纳托利亚高原上的其它突厥酋长,却没有人愿意来救援我们?”
为了避免自己也被感染,图拉罕帕夏只是站在门口看了几眼,就召唤管事的人出来问话,“……今天的情况怎么样?又有多少病人被送进来?有没有谁能够恢复过来?”
在一次战斗中,奥斯曼俘虏了赫蒙西克要塞的主人,希腊人克泽·米哈伊尔,并惺惺相惜,与之结为好友。就在这一天,年轻的战士奥斯曼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隐隐感到这是真主安拉赐予自己的预兆,又惊又喜,便找谢赫·艾德巴利这位伊斯兰教长和未来岳父去倾诉。
他说,自己在梦里看到一轮明月从情人玛尔赫顿的胸膛升起,同时在奥斯曼自己的胸膛上长出了一棵极伟岸的大树(古代突厥人的图腾),树冠直插入云霄,与明月遥相辉映,而树根连通着四条大河(底格里斯河、幼发拉底河、尼罗河和多瑙河)。正当他看得目眩神迷之际,突然有一阵狂风吹起。大树上那一片片犹如宝剑一般锋利的叶子,立刻齐刷刷地指向了君士坦丁堡……
作为一名注重仪表的顶级权贵,尽管身处于烽火围城之中,图拉罕的头发依旧被梳理得整整齐齐,但却显得有些枯黄和干瘪,他的脸上苍白得毫无血色。眼皮虚弱地耷拉着,精神显得有些疲惫。显然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实事求是地说,如今他整个人都仿佛是一座由劣质石膏制成的廉价雕塑,虽然精疲力尽地想要继续维持一个摇摇欲坠的体面,却依旧随时可能风化成一堆碎石和残渣……
霎时间,血浆飞溅,染红了桌子后面的丝绸屏风……
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染病死去,即使没有敌人的进攻,我们也活不了多久了!唯一能够保存我们族人性命的办法,就只有离开这片被诅咒的土地……”
至于城内患病的一般平民,就只能任凭他们爱到哪儿死,就去哪儿死了。
众人互相看了几眼,终于有人咬牙举起了弯刀。
“……听上去似乎还不错,难怪你们会选择当叛徒。”
看着那些躺在烂稻草堆上辗转反侧、连连呻|吟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