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以后的深夜,楚天涯独自一人在房中,对着一张自己亲手画的草图出神。
这是一张黄河以北的山川地志大略图,上面有黄河以北、太行山一带的大至地貌与重要州县城池。这两天来,楚天涯一直在和白诩商量琢磨金兵可能的南侵进兵路线,并筹谋对策。
思考得越周密,商量得越仔细,楚天涯的一个感觉越加强烈――防不胜防。
防守永远是被动的。
原本大宋建都的东京开封,在地理与军事上讲就是一个极不佳的选点。这里四通八达没有任何天险做为屏障。尤其是在金国占领了太行以西、黄河以北(也就是通称的河北)大部分地带以后,连黄河阻隔都失去了意义。女真人的铁骑发起力来,几乎可以朝发夕至的杀到东京!
不管太原有多稳固,如果东京失守,那也是白搭。毕竟这里是大宋国的心脏与命脉所在。
东京若失,大宋亡国!
皮之不存,毛将蔫附?
虽然楚天涯对东京的那个朝廷很是不感冒,但现在整个大宋国还是需要这个不争气的朝廷来支撑的。远的不说,他现在身处的这个灾后重建的太原城,如果没有大宋朝廷做后盾,现在肯定仍是一片废墟。再者,自己的朝廷再如何不堪,也是家务事;如果被异族一锅端了,那才是真的灭去年的金国南侵,只是一场不成熟的闪电袭击,金国只是想最大程du的捞取一点好处、对宋朝屡次背盟进行一次惩戒;那么这一次,就真的会是全面战争了。大宋朝的腐败与无能,不停的刺激着女真人的野心膨胀。区区的战争赔款与几个城池,已经不足以满足他们的胃口。有了上次的经验与成功的果实,金国的下一次军事行动会更加坚决果断而且目标明确,那就是要彻底的灭亡大宋国,占领中原、改朝换代!
真正的危机,降临了。
虽然还没有看到女真人的一兵一卒,但楚天涯已经有了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他很想知道,现在东京城里有多少高官大将在享受歌舞升平与纸醉金迷。就连近在咫尺的太原知府张孝纯,又是否有了这种相同的危机感?
普天之下亿万之众,又有几人嗅到了末日降临的危险气息?
……
“笃笃笃”门被敲响了。神经紧绷的楚天涯浑身都被吓得颤了一颤,情不自禁的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主公,小生求见。”
“进来吧!”
白诩进来了,看到楚天涯表情严su脸色有些难看,惊讶道:“主公难道是生病了?”
“没有。”楚天涯长吁了一口气,“敬谦,我感觉很不好。越往深处想,我越感觉到这一次,大宋恐怕真的要亡国了。”
“啊?”白诩有些惊愕。看到楚天涯的表情如此认真,他也不禁有些心神晃荡起来,“不会吧?”
“会,很会。”楚天涯认真的说道,“不需要什么阴谋诡计,女真人只需要用一个阳谋,明刀明枪的从东线黄河沿岸出兵,再一次以闪电战的形式杀入中原腹地,东京必定沦陷!”
“黄河沿岸驻有大宋重兵,东京四周团团包围有如铁桶,再加上有了去年的东京之危,女真人哪里还能那么轻松的得手?”白诩说道。
“一群羊围得再紧,摆出的阵势再吓人,听到一声狼号虎吼就先作鸟兽散了,难道还能咬死虎狼不成?”楚天涯摇头苦笑,“别幻想朝廷的那些高官大将们会誓死保卫东京。李纲、宗泽等几个少有的强硬抗金派,现在已经被打压得翻不了身了。新上任的官家比他老爹强不到哪里去,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不怎么贪好花鸟书画了。就算是杀了童贯贬了蔡京,朝廷上主事的仍旧多半是些奴颜媚骨的投降派,只是换了一副皮囊罢了!平常他们会把忠君爱国了他们的猜测。他们觉得,这应该是女真人下的手。”侍卫说道。
“狼牙。”楚天涯与白诩异口同声。
侍卫一惊,“没错。那二位寨主也是这么说的!”
“除了狼牙,小生想不出还有谁,能够在一瞬之间把焦文通打得如此狼bei,而且是在深入西夏国境内的情况下。”白诩说道,“而且,他们有着足够的动机与理由,要这么做。”
“没错……”楚天涯眉头紧锁的点头,“西夏国与我大宋接壤,尤其是对于河东来说,地理位置尤其重要。他们就像是一把抵在我们腰间的匕首,能够让我们拔出来杀敌,也能直接插进我们的腰里。至从女真灭亡了辽国之后,原本臣服于辽国的西夏国,也就宣布臣服于金国。说到底,这是他们为了免遭金国的攻击,而采取的一种自保手段。实际上,他们也是害怕被金国武力吞并的。因此这些年来,又暗中与大宋勾勾搭搭时战时和,希望能够暗中结下大宋这个盟友,在必要的时候一同武力抗拒金国。所以,西夏国对待金国的态度是飘乎不定、阳奉阴违。同时,金国也想最大程du的争取西夏国,以减弱他们南下征服的阻力。这一次焦文通出使西夏,心里最不痛快的肯定就是女真人。他们当然不希望我们河东义军的身边多了一个西夏盟友,而不是他们放养的一头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