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于旭日中层的陈栋梁素来不是个很和善之人,自打去岁在清水河一役中因禁断红山嘴有功而升迁至北五洲之宁北州刺史之后,居移气、养移体之下,身上更增添了几分严肃之气度,此时尽管只是端坐在文案后悠闲地看着邸报,可给人的感觉依旧是不怒自威,别说驿馆的那些下人们,便是大唐使节团的随员们也不敢轻易去打搅陈栋梁那份难得的悠闲,当然了,悠闲仅仅不过是表象罢了,其实陈栋梁这会儿心里头早就急得直冒火了三天了,到了叶赫城都已经三天了,可阿莫提竟然还不肯露面,这令一心想要办成大事,以之为晋升之阶的陈栋梁极为的恼火。
在世人看来,陈栋梁以一介布衣骤然晋升州刺史之高位,绝对算得上是侥进了,可陈栋梁自己却不这么看,远的便不说了,便是其是前来拜访府君大人的。就在陈栋梁思虑万千之际,副使节宁北州录事参军诸葛明义从房门外匆匆而入,紧赶着便地禀报道。
哦?来了么?那就请好了。陈栋梁一听阿斯摩来了,心中亦是起了波澜,不过脸色却依旧平淡得很,从邸报上移开了目光,不动声色地吩咐了一句,丝毫没有移驾前去迎接的意思。
这诸葛明义一见陈栋梁如此怠慢之做派,登时便为之一怔葛逻禄国虽说是大唐附属之国,然则身为葛逻禄国的首相,其地位并不比陈栋梁的州刺史来得低,严格来说,陈栋梁此举有失外交之礼仪,然则一见陈栋梁皱起了眉头,诸葛明义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忙不迭地应了声是之后,匆忙退出了房去,自去请阿斯摩前来相见不提。
陈府君,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乎?诸葛明义去后不久,便陪着阿斯摩从院子外行了进来,一身雍容服饰的阿斯摩丝毫不因陈栋梁的怠慢而有何不满,一见到屹立在房门口的陈栋梁,立马疾步迎上了前去,笑呵呵地寒暄道。
还好罢,若是贵国能消停些,某的日子只怕还会好过许多。陈栋梁任职的宁北州与葛逻禄国相接壤,往日里也没少受葛逻禄国暗中捣鬼的气,此时见到了阿斯摩,立马毫不客气地便暗讽了一句。
阿莫提从前的诸般举措阿斯摩自是心中有数,虽说他极力反对,可也没有出手阻拦,此时见陈栋梁话里带着刺,老脸不禁微红,忙不迭地哈哈大笑了起来,敷衍地说道:陈府君还是喜欢说笑,好啊,本色不变,大丈夫也,难得,难得啊。
陈栋梁早就知晓阿斯摩圆滑得很,此时见其插科打诨,也懒得去点破,面无表情地比了个请的手势道:国相大人既然来了,那便请进屋叙话罢。
好,陈府君真爽快人也,您先请!阿斯摩见陈栋梁不再揪住往事不放,心中亦自松了口气,这便借坡下驴地笑着一摆手,与陈栋梁前后脚便进了厅堂,各自分宾主落了座,自有驿馆之下人奉上了新沏好的茶水。
陈府君,某这数日因着各部族迁徙之事忙得脚不沾地,竟无法分身前来拜访,累陈府君久候了,海涵,海涵,呵呵,却不知陈府君此来之意是阿斯摩端起了茶碗,对着陈栋梁示意了一下,装糊涂地打起了哈哈。
陈栋梁自是清楚阿斯摩此言乃是胡扯淡,不过也没有出言点破,而是面色一肃,一本正经地开口道:本官奉安西大都护府之命前来,是有二事要与贵国协商:其一,宁北等北疆诸州乃是大唐之土,各部族皆是大唐之民,容不得有人在其中搅风搅雨,事可一不可再,若是有人胆敢犯我强唐,这后果么,国相大人自己去斟酌一二好了。其二,我大唐与薛延陀大汗拔灼有着抱犊囤之盟约在,且拔灼乃是我大唐亲封之可汗,若有人不服王化,我大唐自有出兵讨伐之义务,如今薛延陀内战在即,我大唐决议出兵一万,以助拔灼可汗平定内乱,为安全计,安西大都护府有决议,此番出兵当以走红山嘴隘口为妥,特来向贵国协商以借道通行,此二事请国相大人给本官一个答复,当然了,若是国相大人无此权限,那就不必谈了,您可以走了,随便通知贵国叶护一声,明日午时前若是不给本官一个答复,那就恕本官要不告而别了。
陈栋梁畅畅而谈的一番话,堵住了阿斯摩所有可能推托的借口,甚至给出了最后的通牒,登时便令阿斯摩尴尬万分的,很想立马拂袖而去的,只可惜一来陈栋梁代表的是强唐,再没有真儿个地与大唐撕破脸之前,阿斯摩得罪不起陈栋梁,二来么,阿斯摩此来就是为了来糊弄住陈栋梁的,自是不肯就此草草地便走了,无奈之下,只好强自压住内心的不满之情,打了个哈哈道:误会了,误会了,呵呵,我葛逻禄国也是大唐之属国么,与宁北州诸族也就是些通商往来,绝无冒犯大唐之意,若有过失,那一准是无心之过,呵呵,无心之过啊,陈府君既然说了,我国定会留心的,当不致于再犯。
陈栋梁此番敢当堂指证葛逻禄国暗中捣鬼,自然是拿到了真凭实据了的,眼下手中便扣着数名来自葛逻禄国的探子,自是不会相信阿斯摩所说的无心之过,然则,谴责葛逻禄国的不轨行径只是此番出使的附带工作罢了,陈栋梁真正要的是借道之协议,此时见阿斯摩满口胡扯地解说着误会,却绝口不言借道与否,心中登时便滚过一阵不快,只不过陈栋梁陈府深,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