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的部将,脸色也好看不到那里去,明军袭营的那个夜晚,他们全军崩溃,已经是损失惨重了。如今,好不容易重新聚拢起来,又摊上这么倒霉的差事,昆明城外,几乎每一寸堑壕都是他们用鲜血挖掘出来的,特别是那些军队中精锐的鲜血。
这时,一名部下对着杨威说道,“总兵大人,听说明军再次从永昌出兵,你觉得清兵还能顶得住吗?”
这话的时候,这名部下显然没把自己当作清兵中的一员,但是杨威以及其他的部将居然神色不变,仿佛这句话理所当然一样,半晌之后,杨威才说了一句话,“咱们既然投了清兵,现在也没有其他的路可走,就不要再想其他了。”
话语之中,他的部下们隐隐听得出来,那种被逼的无奈和不甘。
其中一名部将更是心中微微一动,想起昨天晚上的哪位军中熟人,或许给总兵大人引见一下,也未尝不可,多一条路,总归是件好事,想必总兵大人也不会怪罪。
,悄悄的在杨威身边耳语一番。
听到那名部将的话,杨威稍稍一怔,像是微微犹豫了一阵之后,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杨威的大帐之外,那名部将带着一名清军小兵装扮的人走了进去,双方似乎相谈甚欢,深夜之后,放才离开。
几乎是在同时,李如碧的营中,同样有着一位清兵模样装扮的人坐在大帐之中,只见他轻轻的品着一杯好茶,然后好整以暇的说道,“公安伯,你可得想清楚了,若是真的想要投诚,那是要乘早的,毕竟想要投诚的可不仅仅只是你这一家,投得迟了,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吃肉,你们喝汤了。”
话之人,看起来不过是一名小兵,但是李如碧身为堂堂的一名总兵,却对他满脸的笑容,如此倨傲的言语出来,也没有半点懊恼的意思,反而是着意巴结着说道,“刘将军所说的,我如何能够不知,只是吴三桂那个狗贼监视得颇为严密,我们纵然要动,也是不得机会啊!再说,此事机密,还得细细布置才是。”
那名小兵淡淡一笑,说道,“那我便静候佳音。”
完之后,抱拳离开。
李如碧忙站起身来,将他送了出去。
这时,一名亲信来到他的身边,小声说道,“叔父真的打算投了明军。”
李如碧看向那名亲信,更准确的说,这名亲信实际上便是他的侄儿,是最值得信任的人,于是也不瞒他,说道,“这投不投诚可是极为讲究的一件事,你觉得,如今昆明一战,究竟谁的胜算更大。”
那名亲信听到李如碧的话,便知这是总兵大人考校于他,是着意栽培之意,于是答道,“叔父,侄儿以为昆明一战,清兵连遭败绩,士气大跌,但是依然占据着人数优势,何况云贵主力,本来就是清军之中一等一的精锐,所以士气虽低,但也能够压制得住对方。再说挖掘堑壕一事,虽然缓慢,但确有成效,所以谁胜谁败,实在是难以预料。不过,如今晋王和孙氏兵马合流,从永昌直逼而来,若是与昆明之敌两线夹击,清兵的人数优势将不复存在,甚至于会因为腹背受敌,而惨遭败绩。”
李如碧听见侄儿话,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接着说道,“侄儿说得不错,若是按照这样的形势发展下去,吴三桂胜算实在不大。可是,如此简单的道理,平西王会看不出来吗,他可是征战沙场几十载的老将,精明着呢。”
他的侄儿一听,立马问道,“叔父的意思是说,平西王是有意为之。”
李如碧再次表示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道,“我问你,你觉得是清兵的势力更大,还是明军的势力更大。”
他的侄儿毫不犹豫的回答到,“当然是清兵的势力更大。”
“没错,确实是清兵的势力更大。”李如碧一口说道,“其实这就是吴三桂最大的依仗,现在满人的江山渐渐稳固,除了云南的永历、夔东十三家、福建的郑成功、张煌言等部,其他的地方,尽数平地。因此,尽管昆明一战,清兵形势危机,但是他们却有更多的后援部队可以增援,京城之中,尚有八旗劲旅无数,整个天下,更有几十万绿营,而湖南、广西、贵州、四川则可以对云南直接进行支援。所以,虽然清兵暂时居于劣势,但是只要熬过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在云南打下一个钉子,不让明军重新控制云南全境,等到援兵到来,立刻就能翻盘。”
一番话过来,说得他的侄儿恍然大悟。
到侄儿的神态,李如碧很有一种满足的感觉,然后继续说道,“纵然吴三桂有所依仗,但是现在毕竟是他最艰难的时刻,对于他来说,重要的并不是清兵是否能够笑到最后,重要的是他是否能够笑到最后。其实,吴三桂虽然投诚清兵已经有了十几年,但是他的关宁铁骑一直紧紧的聚在一起,从来没有被分散过,从这里,我们就能看到,吴三桂同清兵也并不是完全的一条心,说到底,他最后的目的,还是为了裂土称王。云南就是他打算独霸之地,当年沐家在明朝的地位,就是他吴三桂的志向所在,所以,纵然目前局势如此的险恶,吴三桂依然不肯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