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敬尧和方麟都是万历元年恩科武进士出身,那次殿试,龚敬尧是状元,方麟在兵法上输他一筹,被点为榜眼。
明朝的士大夫,讲究派系,非常看重同甲进士出身,同一年的进士,互相就都是同窗,以后是要互相照应的,而主持那一年会试的官员,在进士们眼中就是老师,他们则是学生,在以后数十年的官场生涯中,师生和同窗一旦遇上政斗,往往都要站在同一边,这样方可在险恶的官场中生存。
龚敬尧和方麟虽是武科,但道理跟文科一样,两人又一起任职神机营,所以关系一直都非常好。
两人来到龚府房中,龚敬尧招呼了管家上菜,自己从后间拿出一坛酒来放于桌上,说道:“这是我们家乡的汾酒,方兄品尝品尝。”
方麟拿起酒坛,倒了一碗,与龚敬尧碰了碗,喝了两口,觉得这酒入口绵、落口甜,余香绕口,回味无穷,不禁赞道:“好酒,好酒。”
方麟见龚敬尧并不答话,只是仰头将一大碗酒尽数喝干,心中想起一事,问道:“龚兄,今日皇上视察操练,不知情况如何?”
“别提了。”龚敬尧听到方麟这么问,又倒了碗酒一饮而尽,才微喘着气,说道:“你我二人武进士出身,从副都司做起,五年才做到了参将的位子,那李如松仗着他父亲在辽东的势力,居然一来就跟我们平起平坐,这且不说,今日还在场上羞辱于我!”
方麟一惊,忙问事情原委,待龚敬尧说清,心中恍然,说道:“龚兄有所不知,如果换做以前,以李如松他父亲的功劳,要受荫恩的话,他何止是一个参将。我们两个都是平民出生,如果不是当今圣上开了武科,又岂能有今天的地位,我们应当齐心协力报答皇恩才是。”
龚敬尧点了点头,说道:“我又何尝不想报答皇恩,何尝不想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方麟又说:“我看今日操练时,李如松只出一个司,实在不是心存藐视,不过是一取巧之法。其实,他如果三司全出,那就未必是龚兄的对手了。”
龚敬尧精通兵法,今天实际上输在哪儿,他心中自然是一清二楚,只是有些不服气罢了,于是接道:“你说的对,他日战场上可是真刀真枪,到时,那容得他李如松抢我龚某风头!”
方麟端起酒碗,说道:“来,龚兄,不谈这些了,当今圣上看重武功,你我二人自然有在战场上一展抱负之时,到时建功立业,岂不快哉!来!为我们的前途干一碗!”
龚敬尧喝道:“好!为了他日战场上杀敌立功,干!”
两人碰了酒碗,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