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安正想辩驳。
咚,咚,咚。
套房的门被有节奏地敲响。
“这么晚了,谁来找你?”
姚安也不知道门外是谁。此时此刻,撒谎反倒显得容易一些:“好像是我的同学来了。”
“别光顾着跟同学胡混!就一年交换,要抓紧读书……”
来自家人的鸡汤又灌了足足两分钟,最后是嫌网络电话太贵,才挂断了。
空气僵硬地挺着,和人专门作对。
姚安从刚刚的对话中缓了好一阵,才慢慢地站起身。
原本以为门外的人应该走了。拉开房门时,对方意外地没有离开。
“姚小姐,钟先生给您叫了客房服务。”酒店管家穿着笔挺的套装,手上端着雪白的银盘。
罩子掀开,是一小碟奶芙蛋糕,一杯热牛奶,还有一些芝士和苹果片。
钟浅锡大概以为姚安刚才急着离开,是因为空腹喝了酒,胃不舒服。既然他不能从应酬上脱身,就特意给她点了餐点。
这份温柔很宝贵,却又好像让人无法承受。
因为方才和家里的那通电话,像鞭子一样,“啪”地把姚安心里膨胀起来的泡泡劈得粉碎。
肥皂沫飞溅,蛰得眼睛发酸。
餐盘被放在了桌面上。姚安没有去动那些奶酪和蛋糕,重新坐回了床边。
她抱住蜷起的膝盖,侧过脸,望向落地窗。
总统套房在酒店的顶楼,可以俯瞰整个达拉斯辉煌的灯火。景色是壮丽的,只是脚下这座城市,实则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酒会的欢欣还没落下去,强大的割裂感就扑面而来,混杂着黏糊糊的自卑和愧疚。
她的母亲在陪姥姥看病,她的父亲在朝九晚五地工作。
他们都希望她有出息,有本事,给他们长脸。
而她逃了三天课,坐在这间不属于她的顶楼。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
硬要说的话,像是在公共澡堂里洗澡。眼瞅就要洗出个不属于她的雪白模样,混着沐浴露的水却从隔壁冲过来。黏腻的泡沫覆住她的脚面,又沾上脏污。
姚安有些坐不住了。
她站起身,几乎是凭着一股冲动,把真丝长裙和高跟鞋一股脑地脱了下